「路遙呀遙呀~姑娘嬌呀嬌呀~~威」
一個男聲哼唱著小調,隨著腳步越近越大聲,
「妳好! 我來繳交證件的」
瘦瘦的老伯伯帶著滿臉笑容,聲音宏量地跟我問安。
 
  是阿郝伯! 那個我從來只是聽說,但尚未碰面的伯伯。
 
「甄阿郝是誰呀?」剛來高塔的我,看著班表努力認人。
「阿郝伯呀,他現在應該七十多歲了吧!具榮民身份,原本
是在排在阿風那邊幫忙,他為人熱心,每次都早早到,
幫我們同仁很多忙,他最愛唱小調,一邊當志工一邊哼哼
唱唱,那時候也增添不少趣味。」
「後來呢?怎麼不來了?」我好奇,一邊猜測著該不是老人
家身體不好,沒辦法來了吧?
「阿郝伯值花甲年時,到對岸娶太太回來,希望能照顧
自己
的晚年,也享受了幾年夫妻的甜蜜生活,世事難料,
人心
難測,阿郝伯的太太把阿郝伯一生的積蓄都騙走,
人也就此
消失,後來,阿郝伯無法接受打擊…瘋了,
現被接到榮民之家,病情
靠長期服藥控制。」
 
「我在高塔附近買了棟房子喔~今天來繳錢的。」阿郝伯
熟稔地
打開零食櫃,拿片餅乾邊吃邊跟我聊天。
「你不是住在榮家?捨得離開那邊的朋友嗎?」
「那邊喔!人不好,又沒受過教育,每個人講的話都很
難懂!」
阿郝伯皺眉,收起笑臉。
「你是指每個人講的腔調不一樣嗎?那你都沒遇到老鄉阿?」
「沒有沒有」阿郝伯不願多提那邊的生活。
「喔,那你現在在家有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工作呀,種菜
之類的?」
「我老囉!誰要我!然後我又沒有田,…我跟妳說阿~
我現在有空
來喔!~我在這邊可做了八年了耶!你們
上司不要我做了,我還是來繳還證件,如果
希望
我再來,就換新的,不然就算了,我很乾脆的。」

我愣住了,聽出老先生的期待,想起小老闆跟我訴
說過的老先生的現況…無聲嘆氣。
「阿郝伯,不好意思!我得回另外一間辦公室弄東西,
這是其他
阿姨作的關懷小禮物,送你,祝你事事如意,
要保重身體喔!」

「好!好!打擾您啦! 謝謝!」阿郝伯很擔心真的打擾我辦公,
連忙轉身走出門口。
「一呀嘿唷~千山萬水路遙呀遙,姑娘嬌呀嬌……」
阿郝伯
不改哼唱風格,邊走邊歌頌著我沒聽過的曲調。
 
望著阿郝伯的背影,心中浮起一句話:
「老兵不死,只是凋零。」哪裡可以讓他找到真正的
歸屬感?
 
心口吃到檸檬汁,酸了。
 


 
延伸閱讀:
1.老兵不死:看似搞笑的影音,歌詞卻寫出無奈
2.關於榮民:學生為了做作業做的網頁
 
後記:
望著阿郝伯手中的藥袋,我已不忍再多問他是不是
真的
有錢買房子,如果是,那希望他的獨居生活真
的比群體
還要快活,如果不是,祝福他內心的願望
真的能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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